Glitter Tears

Chapter 12 已然未然（上）

这章写得不顺利，先是不满意推翻重写了两次，写着写着又爆了字。其实就是卡文了......最近工作挺忙的，不管怎样还是先发出来吧，逼一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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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把车远远停在公园外的街旁，点了一支烟却无心吸食。烟灰燃了老长突然折断，落了明诚一身，但并未引起他的注意。窗外天际泛着灰，看不见一丝光亮，一阵狂风卷过，撼动着树梢砸下一片密密匝匝的雨滴。在明诚的记忆里，自从他们到这个城市大半年，似乎还没遇见过几次晴天，这里的条件不比上海，也不知自家小少爷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随着TGK内部的资料源源不断地传入明楼手里，明诚的心也跟着越揪越紧。

明台从小到大都是社交圈里有名的风云人物，心性单纯爽朗，突然混进这样一个龙蛇混杂的群体里当卧底，且不说明镜知道了会是何等震怒，光是整日憋在房间里笼着低气压的明楼，就已经着实让人喘不过气了。

仪表盘上的时间跳动，明诚猛地推开车门开始狂奔。或许是僵坐许久，亦或是天气过于寒冷，每一次脚掌接触地面时，脚踝和膝盖处都会传来刺骨的疼痛。

疼也好，明诚想。一想到明台整日如履薄冰，明诚就巴不得自己再疼些。

 

南田洋子正快步走向礼堂，远远看见明诚急匆匆跑过来。一脸狼狈相，往日的意气从容丝毫不剩。

“阿诚君，出什么事了？”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南田社长商量。”明诚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高木，话头便卡住了。

“我现在有个重要的会议，阿诚君先去会客室稍后片刻。”

“不行，是非常要紧的事情。”

工作人员从礼堂里出来，看见南田等人僵持在门口，也不敢上前催促，只站在角落里满脸焦急。明诚自知失态，迅速甩掉仆仆的风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对不住，南田社长和高木课长先忙，给我在礼堂里找个角落等着就行。”

工作人员引着三人进入会场。上百名学员齐刷刷坐在台下，热烈的掌声在南田步入时爆发。

高木一如既往板着脸主持会议，灼灼眼光不断向明诚扫去，脸上的不悦又加深几分。

明诚坐在黑暗中仔细观察，前面黑压压一片头顶，但很难错过那个鹤立鸡群的人。明台在第一排起立，伴着众多掌声走向发言席。明诚忍不住扶额，想不到他在这里居然混得如鱼得水。

明台作为本期优秀学员代表发言，完全脱稿。TGK的发展战略、经营理念全部如数家珍，最后竟然还慷慨激昂地吼了几句口号，惹得全场学员起立高喊欢呼，掌声雷动。

这下明诚彻底黑了脸，明楼的阿司匹林放哪儿了？赶紧吃两片！

南田洋子总结发言后为每一个优秀学员颁发了奖状，特意在明台面前多停留了片刻，两人相谈甚欢。明诚隐在黑暗中，强忍着上前的冲动，静静等待。

 

高木随着南田一同招呼明诚去了会客室，走到门口却被南田一把拦住。

“你守在门口，不要让别人打扰我们。”

“是。”高木一脸漠然站在门口，看着学员们三三两两谈笑着经过，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狠厉。

“到底出什么事了？”

“南田社长，TGK里有内奸。”

“什么？”

“是这样的。”明诚掏出手机递给南田，“我大哥的平板电脑，只有他的指纹能解锁，刚才凑巧他忘了锁屏，于是我看到了这个。”

南田看着照片上的内容，一脸愠怒。

“TGK株式会社五年发展规划”几个大字跃然纸上，明明是刚经过办公会审议通过的企划书，理应归档在档案室里，现在却变成一张张图片随意传播。南田愤怒得一拳锤在桌上，连带着桌上的瓷杯都跟着发出一声脆响。

“南田社长先不要着急，看这份文件的日期，想必资料外泄的时间不长，还来得及补救。另外……TGK接下来想做在这里做商业综合体？”

南田横了明诚一眼，没有做声。明诚讪讪一笑也不再多言，企划书的内容既然已经泄露，TGK五年的发展规划自然也不是秘密。

“阿诚君，开个价吧。无关我们的合作，这件事情我以个人名义委托你，只要能查出是谁，多少钱都没问题。”

“好说，不过我不保证能有结果。那这次的事情……”

“放心，一分也少不了你的。”

 

憋闷已久的天气突然放了点晴，虽是依旧寒风刺骨，但总归是见了些阳光。归人的身上像是罩着团寒气，进屋时刚好遇见正在脱大衣的明诚。

“大哥回来啦。”

“是，又跑了一趟住建局，第一笔安置房款本周到账。”

“好事呀。不过这份关于安置房的协议书内容实在是太粗糙了，法律顾问建议抓紧时间签订补充协议。”明诚上前接过明楼的外套，抖抖湿重的凉气，挂在衣架上。

“吃饱了饭还要骂厨子。”明楼冷哼，“补充协议他们未必肯签，走一步看一步吧。你那边进展如何？”

“南田气疯了，让我帮着查内奸。”

事情虽是进展顺利，但明诚却仍旧满脸忧虑。“我今天看见明台了。这小子实在太扎眼，居然作为优秀学员代表上台发言，还和南田有直接接触。大哥，再这么下去我怕要出事。”

明诚蹙眉深思，形状姣好的双手无意识搓弄着，似是麻痒难忍。

垂首的明楼恰好看到，那人指尖红肿，冰冷僵硬，却还不自知，有些自虐似的不住抓挠。

“手怎么了，我看看。”明楼捉住互相作乱的手，仔细看查后陷入无尽的沉默。

触之冰凉，按之褪色，冻疮复发。有些记忆虽然早已模糊久远，但却已铭进内心深处而不自知。挨过的痛、受过的苦犹如化不开的浓雾、拨不开的荆棘，把刻在心尖上的疤痕又再一次划破。

羸弱敏感的孩子蜷缩在角落里颤抖着不敢哭泣，早已破烂的衣衫里露出被打得青紫的皮肤，两只小手冻得通红，肿的像个馒头。明楼费劲心力将他从绝望的漩涡中拉出，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逐渐成长。直到弱小的幼苗变成了参天大树，那双美好的手再也未生过冻疮。

“大哥？”

“阿诚，对不起。”——我不该再让你受苦。

“嗯？”

“以后要记得戴手套。”——不然我会心疼。

“唉，知道啦。”

明楼攥着那双冰凉的手，呵着气给他轻轻按摩。血液缓慢流通带来温度，来自明楼温热的鼻息直喇喇打在皮肤上，激起身体一阵战栗。两人静静站在冰冷的房间里，找寻着属于对方的温度，竟都忘记了时间。

“下午不去公司了。”明楼率先发了声。

“不行，我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呢。”

“今天是周五。”

“不行，刘秘书说还有事情要和我当面汇报。”

明楼眉头一皱，英挺的眉梢挑了个好看的角度，勾得明诚心里一颤。

“刘秘书的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明楼放开双手，转身打开空调。

指尖瞬间被寒气胁迫，明诚追随着贪恋的温度走到明楼身边。

“法院调解达成一致了，已经签了和解书。两人协议离婚，因为本来就几乎没有财产，刘秘书带着孩子和净身出户没什么区别了。男方每月给些抚养费，也没有探视孩子的要求。”

“有结果了就好。天天闹得鸡犬不宁，影响团队士气。”

“我看刘秘书现在精神状态挺好的，这下彻底解脱了。”

“所以恢复单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学跳钢管舞？”

明诚一口噎住，他没敢告诉明楼的是，刘秘书自从离了婚，整个人都变了。大抵是想要为了自己而活，私人时间学了不少东西。只是经常在社交网络上发自己着装暴露跳钢管舞的视频，同事们看了难免会流传些闲言碎语。

然而近些天更是热情大胆。明诚每天早上都能在自己办公桌上看到一杯打好的热豆浆，刘秘书站在远处笑吟吟望着她，日常交谈中神情还带着几分羞赧。明诚心里很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阿诚，企业管理有时不能掺入太多感情因素。集团总部的工作氛围虽然冰冷机械，但于工作来讲确实免除了很多不必要的事情。项目团队需要融合度，但是要注意尺度。说实话，你觉得你手下的这些秘书们，能力都满足岗位要求么？”

明诚不得不承认，明楼一席话击中了他的痛脚。人员素质不高，态度虽好但成果远低于预期，明诚碍于面子又不好发作，只能由自己和朱徽茵承担了部门的大量工作。到最后忙的人越来越忙，闲的人倒是理所应当。

“知道了，我会好好反省这个问题的。”

明楼颔首，继续说道。“那下午就不去公司了吧？”

“大哥，我管理都有问题了还不去公司看看啊。”明诚一脸无奈。

“阿诚啊，这个所谓管理，就是要做到每一个零件都精准契合的运转，即便是离了你也……”

“行了大哥，我下午不去了，咱们在家。”

“好，那今晚上吃什么？”

 

南田洋子回去后立即出台了铁腕政策，迅速把TGK系统内清洗了一遍，从上到下，一片哀嚎。综合办公室是文件和档案的负责部门，自然受到了重点关照。高木一脸阴沉，他作为负责人自然也难脱干系，南田绕着弯子不停盘问，就是不肯说出到底出了什么事。想不到不仅南田需要的信息没有查清，反倒把高木等一干人利用职务之便吃回扣的丑事抖落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南田洋子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总归是被捉住了把柄。明显的不信任感是从她和明诚密谈之后才开始的，高木心里清楚，他在南田洋子的眼里的地位现在远不如明诚。一想到那人总是露出一副真诚又无辜的表情，高木就恨不得想要亲手抹杀掉他。

酒吧里面人声鼎沸，高木灌了一大口威士忌，目光随着舞池中间舞动的姑娘们晃动。其中一个姑娘借着酒力爬到台上，绕着钢管扭动，满脸忘我迷醉，引得台下阵阵狼叫。

高木一口饮尽手中的酒，朝着舞池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