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itter Tears

咪咪说要更新，那就更新。

三次元在准备一个跨专业考试，工作也很忙，死期不久矣。

想想还是摸鱼更一发。

Chapter 14  你、我、他

拥挤的小胡同里，热气蒸腾。

旧空调吱呀呀喘着粗气，滋啦作响的热油被浇灌的一瞬间，可以听到甲壳的爆裂声。头顶少了撮毛的小土狗在桌腿间流窜，吐着舌头来回寻觅人们不小心掉落的食物。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食客，人们各个额头冒汗、怒目圆睁，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红色的小龙虾身首异处。

辛辣的滋味与虾黄的香气伴着热气在指尖流淌，明诚忙不迭得将虾肉送到嘴里，弹牙的虾肉混合着麻、辣、辛、香，再佐一口冰镇啤酒，瞬间消除齿间的灼热。

“好吃么？”Enzo眼巴巴地望着明诚。后者此刻正在大快朵颐，舔舔手指再拿起巨大的虾螯，咬碎硬壳、吮着汁肉，不由得开心得眯起了眼睛。“人间至味，果然是大隐隐于市！”明诚又咬了一口炸虾饼，嘴间含混着发出感叹。

一抬眼，发现自己的饭友还举着瓶橘子汽水饿着肚子，心中泛起小小的愧疚，转身朝着后厨喊道，“老板！这桌的冰煮小龙虾快一点！”

“来喽！您要的冰煮小龙虾！”老板手里托着个巨大的白瓷盘，大片的碎冰上成圈摆满了色泽鲜红的小龙虾，白色的雾气在周边缭绕，普普通通的一道菜竟像是一道艺术品。

“Enzo你吃不惯太辣的，尝一下这个做法。冰煮小龙虾，把虾头、虾壳还有虾线除掉，沾着酱油和芥末吃。这简直就是一道完美的小龙虾刺身啊，盒盒盒盒盒...”明诚一边教Enzo 怎么剥虾，一边将迅速剥好的虾肉迅速放进嘴里。冰凉的虾肉极鲜，清爽的凉意和芥末的辣味焕发出另一番风味。

“确实很鲜美，可惜我不能吃辣，不然不会让你独享的。”Enzo呷了呷嘴，似乎非常满意有适合自己的食物一般，不过那双多情的眼睛却自始至终没有从明诚的身上离开。

“今天真是对不起啦，明明是带你出来吃饭，总觉得像是让你陪我吃饭似的。”

“没关系，和你在一起，不管去哪里，吃什么，我都很开心。”Enzo摩挲着手中的汽水瓶，冰冰凉凉的，小小的气泡自下而上。明诚就像是这夏日里的冷饮一样，总是让人欢喜得移不开眼睛。

“我曾经看过一部话剧，里面有一段台词我很喜欢。‘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明诚放下虾肉，吞了一口冰凉的扎啤，“如果能有这样的感觉，那一定是极喜欢对方了。”

“但对你来说不是这样。”

气压似乎又变得低了些，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似乎随时都会暴雨倾盆。明诚一脸疑惑，受到酒精的作用，他突然觉得脑子有些转不动了。

“你的感情总是介于绝望与狂喜之间。”Enzo紧紧攥着汽水瓶，脸上带着既心痛又落寞的表情。“一见到他就会无比的狂喜，一触碰他又会无比绝望。在我的眼里，你在这两极来来回回，深陷在感动和痛苦之中。如果明楼让你如此难过，那么我希望你能够放弃这样自我折磨。”

黑云提前揭开了夜幕，夕阳在泛灰的天边留下一条金线。明诚无声与Enzo对望了片刻，最后还是挫败的垂下眼帘。

“我把这个秘密在心里藏了许多年，从依赖到迷惘到下定决心，没有一个人知道。今天第一次被人识破，感觉就像一丝不挂站在这里一样。”明诚凄然一笑。“其实很多次我也想要放弃了，但是一想到放弃之后就会在我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留下永远的疼痛，一想到这疼痛会让我整个人生都黯淡了，我就更怕了。”

大雨滂沱。密密实实的雨滴砸向地面冒起白色的轻烟，坐在路边的食客们狼狈得跑回屋内，有几个还不忘端着托盘抢救仅剩的小龙虾。人们纷纷打包食物四散而去，店铺里渐渐得只剩下零星几桌散客。

“和我去意大利。我可以辞掉巴黎的工作。那里远离明楼也没有与他共同的记忆，相信你可以摆脱出来。”Enzo紧紧握着明诚的手，却发现那人的双眼睁得老大，眼看着竟红了眼圈。

“对不起，或许忘记一切才是解决的办法，但是我选择，不忘记。”明诚挣出手，拿起手边的啤酒一饮而尽。

两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一桌美味珍馐似乎多吃一口都成了负担。正当Enzo还想要再说些什么，明诚的手机突然想起。

“喂，大哥。”

“是，还在吃饭。等一下雨停了就回去。”

“真的不用接我了，等一下就好。”

“什么？你已经到路口了？好的好的知道了，你停在那里不要动。这里太挤了，雨天视线也不好你不要开进来，我们出去。”

又是这个表情，Enzo想。

甜蜜的，忧伤的，沉醉的，苦难的。常人眼中的明诚，为人谦和、宠辱不惊，恐怕也只有面对明楼才会露出这么多面的表情。或许也只有明楼，才能让他如此辗转反侧。

“大哥！”

明楼踏着夜色而来。昏暗的小胡同难以行车，明楼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伞，手臂还夹着一把雨伞来寻明诚。瞬时间的强降雨已经在路上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积水，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甚至已经没过了他的脚踝。

“你怎么跑出来了，让你在车里等着就好。”明诚埋怨他。今天明楼脚上穿得是意大利订制的小羊皮皮鞋，这个人简直了，出门为什么不知道换双鞋？！

“胡闹，下这么大雨怎么跑得出去。”语罢，丢给Enzo一把伞，自己则搂着明诚的肩膀一起走出去。

一走出门去方知雨有多大。明楼一手撑伞，另一只手几乎要将明诚揉进怀里。两个高大的男人共用一把伞着实有些费力，雨水顺势全部打在了明楼的衣袖上，顷刻间边湿了半边身子。明诚上半身几乎半伏在明楼身上，干燥胸膛带着体温，而明诚穷尽自己所想调配出明楼专属的香气正顺着鼻息冲向大脑。

“大哥，还是我来打伞吧。”明诚想要挣开，又被明楼锁进怀里。

“别闹，马上就到了，给我老实呆着。”

回到车里，三个人都被淋得半湿。尤其是明楼，来去之间基本身上几乎没一处清爽的地方，就连平日里被发胶固定得一丝不苟的刘海，也在额前随意垂落着。雨滴顺着眉骨划过鼻梁，自鼻尖滴落，打湿胸前的衣裳。

汽车缓缓行驶，雨刷器疯狂摆动间换来一丝清明的视线，三人具是安静，直到明诚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冷了？”明楼顺手关掉冷气。

“没事，就鼻子突然一痒。”

明楼将车停在酒店门口，回身对Enzo道，“最近工作辛苦了。这几天还会持续暴雨，明天你就不用去公司了，在酒店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秘书处的朱徽茵打招呼。”

Enzo看了眼明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离去。

“好了，接下来该解决我们的问题了。”明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