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itter Tears

没有大纲的商战文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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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游鲨

临近入冬的时候，明诚百忙之中抽空见了一次梁仲春。

“我的亲兄弟啊，唉......”老梁一脸的萧索凄凉，几个月不见，两鬓间的白发多了不少。

“对不住啊老哥，我最近实在是忙。怎么这才几月不见，就苍老成这样了？”明诚揣着明白装糊涂。

秋冬换季天气骤变，很多人都中招患了感冒。梁仲春长叹一声，刚想说话，一行清流便顺着滑进嘴里。明诚憋着笑把纸巾递了过去，看他惊天动地的整理了好半天，才端坐下来正经谈话。

“别提了，别提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老梁说道。

“你童姐的生意黄了。都是汪曼春那个女人，仗着自家的关系，把生意全抢光了。”

明诚十分惊讶，“虽说我现在无权插手营销的事儿了，但我不是给你牵线搭桥了么？老梁啊，机会来了都抓不住你还要我怎么帮你。我总不能拿着刀架在人家宋总脖子上逼人家吧。”

“关键不是那么回事啊兄弟，你们这宋总下手实在是太黑了。”梁仲春抢白道。

他从火锅里夹出两片羊肉，恶狠狠嚼了几口，又说道：“汪曼春关系硬，我们搞些边边角角的生意糊口就好，本来利润就不高。你们这宋总可倒好，按标的额的三成要回扣，而且是按笔收费啊老弟，你们每次付款前我要先孝敬他才行，不然就无限期拖欠。你说，扣了他的回扣，我上哪儿分你那五成利？直接亏本了！”

明诚陷入了沉默。这位宋总不属于明氏的嫡系部队，而是为了迎合市场，经人推荐聘请的营销工作负责人。梁仲春所说的乱象，在当地可谓是行业惯例，甚至连明楼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如今被梁仲春点破，听起来仍是惊心。

“你放心老梁，他这是断咱们财路。我肯定要想办法整治他的。”明诚心里还有些别的疑虑，只能暂时安抚对方。

“算了，算了，我就是心里苦，找你说说话，生意已然黄了，还追究什么。唉......”没想到梁仲春这次一反常态，居然轻易就放弃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明诚看他欲言又止，似乎还有话要说。

“要不是我吃着消炎药，现在真想喝一瓶。”梁仲春一口气干了一杯热茶，接着又是一声叹息。

“童虎没了，你童姐受了打击，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好。自己当老板也不容易，她这个样子生意黄了就黄了吧。偏偏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往家里你嫂子那送了个花圈，沉痛哀悼童虎逝世。这他妈不是存心搞我么！你嫂子在家里跟我又哭又闹，昨天还跑到你童姐家打了一架。我现在是哪个家都回不去了，天天睡办公室啊！”

火锅里热气袅袅，两人皆是食不下咽。

又过了片刻，明诚说道：“老梁，事已至此，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下点狠心了。”

“你说说，这个死扣怎么解？”

“那你得先告诉我，大的小的，你要哪个？”明诚举着筷子，点了点盘子里的萝卜，又点了点另一盘里的小青菜。

“我两个都舍不得。”梁仲春垮着脸耍无赖。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想着妻妾成群和睦相处呢？！”明诚怒道。

“你这让我怎么选，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我好歹也是个干部，因为这等事儿离婚传出去名声不好。你童姐又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能对不起她啊。”

“我什么时候让你离婚了，你脑子瓦特啦。”明诚继续说道，“你选大嫂子，我就把小嫂子.....”明诚比了个手刀，猛得斩了下去。

手起刀落，梁仲春吓得一哆嗦。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梁仲春使劲摇头。

“你要是选小嫂子，那就把大嫂子送走，总之一山不容二虎。”明诚看他表情松动，继续说：“你老家那边的市区，有我们开发的项目，我找人，底价给你拿一套。听我的，千万别心疼钱，房产证必须写嫂子的名字。顺便把苗苗一并带走，那边教育质量好，总比呆在这小地方强。”

被他这么一说，梁仲春瞬间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称是。

“就这么办了，兄弟，你给我找个好点的户型，不用给我心疼钱，给苗苗住的，一定不能差。”说完，他欢快地抓了把小青菜扔进锅里，狼吞虎咽起来。

 

夜幕四合，明诚和梁仲春在街上并行。

“兄弟啊兄弟，这次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哥哥我五成利给不了你，但是这个人情算是欠下了，以后有事你尽管张嘴，我一定帮你办。”心结已解，梁仲春有些飘飘然，从兜里掏出支电子烟吸了起来。

碍着鼻塞，白色的烟雾从他单边鼻孔里笔直的喷了出来。

明诚捂着嘴试图掩盖自己的笑意，却还是没忍住发出了笑声。

“老梁啊，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抽啊。”

梁仲春嘿嘿一乐，“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这不，你看你童姐多么知冷知热，怕我抽多了不好，给换了个电子烟。”

明诚哈哈大笑，余光瞥见一道追在身后的灯光。

一辆破金杯，不急不缓跟在远处。他思绪一转，搂着梁仲春的肩膀低声说：“老梁啊，你最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

梁仲春不明就里，一脸无知看着他。

明诚继续说道：“多事之秋，别怪我多心，后面有辆车跟咱们半天了。怕不是冲着你来的吧？”

梁仲春听了立刻想要回头看看，却被明诚低声呵止，他回想起自己那条至今行走不便的腿，吓得抖如筛糠。

“怎么回事？我低调做人这么多年，怎么会突然被人盯上了呢？快快快，跟着我走，抄小路，跟不上来的。”梁仲春急的声音都劈了，他凭着自己多年来熟悉掌握的各路旁门左道，一个急转，扯着明诚直直钻进一条胡同里去。

金杯远远停在了路口，一双远光明晃晃照着他们，发出幽幽白光，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尽头。

 

“阿诚君，好久不见。”南田洋子问候道。

他们二人对坐在湖边酒店的会客室里。一年前，也正是在这里，明诚向南田洋子揭发了TGK有内奸的消息。而此时此刻，气氛显得微妙而复杂。

“南田社长，好久不见。这次这么紧急叫我来，请问有什么事呢？”明诚低顺着眉眼，彬彬有礼地回答道。

“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谈的比较好。我这个人，最痛恨的就是各类电子设备，看似科学便利，实则漏洞百出。”南田笑得可谓深情款款，进而说道：“这次叫你来，是想共商一件大事。不过在这之前，请你先告诉我，明氏的开盘计划进展如何？”

意料之中，明诚心想。他笑了笑说：“南田社长，明氏的开盘进展项上次我已经给你看过内部简报了。为今之计，不管条件是否成熟，我们都会强行按期开盘。关于这件事情，我认为您大可以放心，明氏急于开盘，只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而已。”

南田微微颔首，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明诚。

“看看这个，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屋里静的出奇，间或有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南田社长，您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这份合作协议应该属于TGK的商业机密吧？”明诚有些吃惊地问道。

“没什么，说说你的看法。”

明诚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这是TGK的内部事务，不结合公司整体战略和日常管理，说实话很难评价。”

“无妨，你可以基于某些条件假设。”

“生产型企业的存货周转率普遍不高，变现能力和短期偿债能力不尽如人意，这一点想必南田社长已经意识到了。结合已经被泄露的TGK发展战略，TGK下一步会在地产和电商两大高盈利行业深耕。那么这份即将与政府的签订战略合作协议，将会是进军地产的有力支持。”

明诚侃侃而谈的样子着实让南田十分欣赏，她微笑着表示赞许，随后吐出了一句令人震惊的话：“可惜了，这是高木联合他那些乌七八糟的关系做出来的合同，里面埋了坑。”

毕竟是家丑，明诚只是笑笑，并未吭声。
“但是企业性质不同，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这份合作协议于我TGK是砒霜，对明氏来讲确是蜜糖。高木此人居心叵测，竟然联合外人吃里扒外，不除掉他，我永无安宁之日。”南田又凑近了几分，低声道：“现在已经可以证实资料是从高木手中泄露出去的，只要你帮我，这份合同归你，TGK从此不再涉猎房地产。”

明诚一时吃不准南田的用意，如此高的代价只为铲除异己，说实话很难让人相信。于是他并未完全应允，而是要求回去考虑后再做回复。

 

离开酒店的路上，可谓是冤家路窄。

明诚顺着楼道正欲出门，在不远处听到了高木的呵斥声。
“蠢货！这是你第几次搞砸了？！”

于曼丽本就娇小的身躯蹲在地上，缩成更小的一团。她一边慌乱地收拾着什么，一边连声道歉。

“高木老哥，什么事发这么大火？消消气，消消气。”明诚走上前解围，却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败气息。

小小的花瓶被摔得稀碎，一把早已被水泡得腐烂的花梗散落一地。

高木口气生硬，“我管教下属，不用你管。”

说完，他将西装外套一把甩在肩上，愤然离去。

明诚若有所思，看着于曼丽的背影发呆。

“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么？”于曼丽转身问道。

明诚猛得缓过神来，“哦没事，我帮你吧。”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被我领导看见了又要骂我了。谢谢您了，您快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明诚迟疑了片刻，转身离去。

隐楼道尽头悄声观望的高木嗤笑一声，转身进了会客室。

“南田社长，我想和你分享一件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