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itter Tears

Take a bow

【楼诚】Promised Land 现代AU

Chapter 07杜鹃泣血,仇不可休

明楼和明诚卧室窗前各有一棵近两人高的树。明楼窗前是合欢,明诚窗前是桂花。六七月,合欢飞扬,两两相对。绒绒的粉色花朵落在窗前,高声赞扬着凤凰于飞、眷侣欢好。许是清风作怪,这些合欢从不肯进明楼的窗户,而是拐着弯儿地净往明诚窗户里钻。每每明诚抓着一把合欢花准备扔掉,都会引得明楼一阵揶揄。

“阿诚啊,分离不如双栖好,且珍惜这青春年少。”

到了八九月,桂花尽开,异香扑鼻。窗前的合欢不见了,这厢来势汹汹的桂花更是难以招架。明诚天生对气味敏感,在法国读研时,经常出入香水沙龙,帮着明堂研制了不少明家香的配方。

甜腻浓郁的馨香每晚驾着夜风送进卧室,扰得本就辗转反侧的明诚更加烦躁。

近来他有些神情恍惚。明楼那夜突如其来的吻似是玩笑之举,但又像是想要印证什么一样,险些撞破了明诚多年来辛苦隐藏的小秘密。

明诚一时吃不准他的心意,只能故作镇定,却又不敢坦然面对,时时透着心虚。

明天一定要去把树上的桂花全都摘了。明诚恨恨地想。

于是某天夜里,明楼正在书房办公,突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断断续续传进屋里。下楼一看,明诚戴着个巨大的口罩,只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正奋力地筛着一大盆桂花。

厨房里飘散出来的香气熏得明楼呼吸一滞,他倚在门边看自家弟弟像是泄愤一样辣手摧花。

“我说阿诚啊,虽说是花开堪折直须折,但你也不必这么赶尽杀绝吧。门口那棵桂花是不是快让你给薅干净了?”

明诚被口罩捂得憋气,却又不敢摘下,只能瓮声瓮气的回答:“窗口的桂花实在是太香了,每晚熏得头晕睡不着。我看矮处的花前几天被几个大姐摘得差不多了,一问是拿回家做桂花糕去了。上面的太高没人摘,索性趁着夜黑风高扒着窗户摘一些,也省得我失眠了。”

“哦?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这是恋爱了?”

“大哥!我都说了是花熏得睡不着了!”

明诚把筛掉的花梗和杂质扔掉,端着一盆花用水反复冲洗。香气逐渐被压制,明诚解脱般摘掉了口罩。鼻尖被布料折磨得微红,空气里弥散的花粉还未散尽,明诚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泪水瞬间充盈了眼眶。

青年的模样让人心头一动。明楼径直走进厨房,不大的空间想要容下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有些困难。明诚抬起头,那张英俊潇洒的脸近在咫尺,明楼正在用他独有的深邃眼神望着他。

“我来帮你吧。”

脸有些热,也不知红了没有。                          

明诚点点头,转身走去窗口,胡乱抓起本超市宣传册轻轻扇着风。明楼卷起袖口,露出有力的小臂,修长的指尖在水流里波动,细碎的花瓣随波摇曳。

明诚拿出烤盘,铺好油纸,然后和明楼一起将水里的桂花捞出来沥干。指尖在无意间相触,明诚在冷水里感知到了属于明楼的温度。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双手在水中嬉戏。水是最好的媒介,属于明楼的气息似乎也随着这水攀附、浸染到了明诚的身体里。气息围着周身游走,逐渐取代了鼻尖充盈的甜腻味道,那是明诚为他亲手调制的明家香,明楼专属的味道。

无数绮思艳香想开始作祟,明诚匆忙地鞠了一捧水,想要将盆里的桂花悉数摊在油纸上,尽快结束这个冗长暧昧的过程。然而花自飘零水自流,水流干,花却沾了满手,怎么也弄不干净。

正在明诚左右无法之时,一双手包覆了过来。明楼一手握住明诚的手腕,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他手上的桂花捋下来。一根一根,郑重缓慢。

十根手指,好似经历了一生。

“好了,这下弄干净了。”

“谢谢大哥。你回屋吧,剩下的我来做。”明诚头压得低低的,端着盘子转身去摆弄烤箱。

唉,看来吓着他了,还是再等等吧。明楼心里暗叹。

不出半刻钟,明诚已经调整好表情,将一杯桂花茶轻轻放在明楼桌前。袅袅的热气带着香,润得眼前的青年也显得格外乖巧顺从。

“梁仲春前些天和我讲,他们在筹划一个经济类的高峰论坛。准备邀请本地各企业参加,明氏是重点邀请的对象。”

明楼端着杯子轻轻嗅着,胸中积郁的浊气似是慢慢消散,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汪芙蕖作为特别嘉宾,将做一场演讲。”

“等正式邀请发来后你回复他们,明氏一定积极参与配合,冠名赞助都没问题。”

“好。”

 


高峰论坛顺利召开。会后休息室里充斥着惺惺作态的表演与虚伪的赞美声。汪芙蕖作为经济学专家,身边围满了阿谀奉承的人。政府官员、企业家无一不想在公知面前高谈阔论一番。有些人反而更现实,与其用言论博得眼球,还不如与汪芙蕖合影,转手发到朋友圈。

汪曼春对自家叔父毫无兴趣,坐在一旁痴痴地望着站在汪芙蕖身边的明楼。明楼生得高大,身材板正挺拔,人群中格外显眼。特别是他细长的眉目,在金丝边眼镜的笼罩下漾着柔和的光彩。在她心里,明楼是永远的爱与伤痛。

爱欲于人,犹如执炬。汪曼春偏要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明楼结束了一番简短的讲话,从人群中费力地躲了出来。汪曼春递过一杯红酒,两人坐在一起举杯对饮,明楼轻声说:“我实在是受不了这里的酸腐气味。一群政客商人,统统装起了知识分子。”

汪曼春盈盈一笑,没有说话。

“不过你今天也很是奇怪,平时你不是最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么。”明楼疑惑。

汪曼春贴着明楼咬耳朵:“一群傻子、一群骗子。我叔叔今天能来,全是看我的面子。至于我为什么要来,说实话,就是想在这陪着你。”

两人亲昵的举动被汪芙蕖看在眼里,皱纹横布的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目光。他走上前忍不住调侃起来:“我们家曼春这匹小野马,从小到大也就只有你明大少爷拉得住缰绳。可惜啊,当年要不是你大姐一再反对,你们早就……”

“当年要不是我反对的话,汪小姐已经是我明家的大儿媳妇了对吗?”汪芙蕖话音还未落,一记具有穿透力的嗓音劈进了众人的耳膜。

明楼倏地与汪曼春拉开距离,站得笔直。

明镜来了。

明诚几乎是和明镜同时跑进来的,一脸慌乱,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下。显然,这位大小姐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明镜穿着一条丝质裹身连衣裙,年近四十身材依旧窈窕婀娜。米色风衣完美的中和了连衣裙的柔美,映衬得明镜端庄持重、气场十足。

现场鸦雀无声。汪芙蕖不得不承认,这位比自己还小一辈的明镜,的确有家长之风。

“大姐。”明楼低低唤了一声。

明镜没有应声,只是用凌厉的眼神迅速扫过明楼,视线定格在了汪芙蕖身上。

“大侄女不要火气这么大,有些事毕竟时过境迁。大家还是和睦相处吧。”汪芙蕖放下自己清高的架子,满脸堆笑。但脸上的肥肉常年受不得这么紧张的刺激,以至于笑得过假,实在惨不忍睹。

明镜懒得寒暄,讲话单刀直入:“汪教授、汪董,我可是专程来给您请安的。顺带知会您一句,以后不要三天两头的往我家送合作协议。不要忘了,我父亲临走前留有家训‘三世不与你汪家结盟、结亲、结友邻’。”

汪芙蕖面色灰败,一群人围着看笑话,还是息事宁人为上。

明镜转身盯着明楼,质问道:“来这里多久了?”

“一个多……”明楼张嘴还未说完,明镜扬手一个巴掌,把那个话到嘴边的“月”字,生生打了回去。

汪曼春终于忍无可忍,高声叫起来。

“你凭什么打人!”她不能容忍,自己的挚爱居然被明镜如此当众打骂。

“汪小姐,我在管教我自己的亲弟弟。碍着你什么事了?你是我明家什么人啊?”明镜仰着骄傲的脖颈斜睨她,“亲弟弟”三个字被咬得格外重。

汪曼春被噎得一句也对不上来,一张小脸由惨白瞬间涨红。

“你要管教你弟弟,回家管教去!像个泼妇一样跑到这里,无非是想借管教弟弟的名义来打我叔父的脸!”

“好!说的太好了!”明镜啪啪鼓起掌来,“谢谢提醒,我这就听您汪小姐的安排,回家管教我的亲弟弟去。”

明镜转身看着纹丝未动的明楼,“听见了没有。”

明楼迅速颔首,“是,大姐。”

而明诚手臂上已经搭好了明楼的风衣,随时准备离开。

“师哥你不能走!”汪曼春着急喊道。

明镜在一旁冷笑,“汪小姐,我给你一个忠告。过去的事情,你还是忘记的好。你只不过是我家明楼翻过的一本书而已,也许他兴趣来了,会重新翻一遍。但是我保证,只要我明镜活着,你这本书就永远不会落在他的床头。”

骄傲如汪曼春从未受过如此羞辱,一时间激愤至极,张口回击道:“你话可不要说得太满,可别忘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

“汪曼春!”明楼呵道。然而汪曼春的歹毒心思却已经露出来了。

“我明镜如果今天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能活得过明天?明楼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

汪曼春几欲崩溃。她为了明楼,不能和明镜撕破脸,却又被明镜逼得无路可退,一把摔碎手中的红酒杯,大步走向了洗手间。

汪芙蕖实在不忍,“大侄女,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呢。”

“汪叔父,是你侄女先出口咒人,要怪就只能怪您汪家的家教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哦不对,我忘了她是幼承庭训,如今这个模样,也是拜您所赐。”

语罢,明镜看了眼明楼,示意准备离开。明楼会意,伸手接过明镜的提包,站在明镜身后半步的距离待命。

“对不起了,今天打扰了各位的雅兴。改日我做东,给各位赔礼道歉。”

明镜对在座的每一位颔首微笑,昂首离去。明楼、明诚二人急步跟上,留下一群无所适从的宾客面面相觑。


评论 ( 5 )
热度 ( 75 )

© Glitter Tears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