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itter Tears

Take a bow

【楼诚】Promised Land 现代AU

Chapter 02   waited on a line of greens and blues

明诚拿着手机噼噼啪啪打字。

“大哥,离报名截止期还有一周。结果不出所料,目前只有TGK一家报名。据梁仲春私下了解,其他企业不是没实力竞争就是被‘友情’劝退了。”

“截止前一小時報名。”明楼秒回。

“好。这个时间应该在例会吧,明总工作不专心啊。”明诚偷笑。

“困,急需明秘書咖啡拯救。”——又是秒回。

明诚翻了个白眼,难道明氏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能给你明大少爷泡咖啡的?

“找個房子吧。”紧接着跟过来一条。

“嗯?”

“租一套房子,準備常駐。”

明诚皱起眉头,这次明楼的决策更进一步出乎他的意料了。

项目投资回报率低、城市发展程度不高、消费市场有限,全部逆势而为。明诚看了眼窗外,天阴、欲雨,憋闷的空气隔着窗户拍打着、鼓噪着,似是山雨欲来。

心里有千万个念头在发酵。他甩了甩头,试图甩掉脑子里的混沌。

 

梁仲春工作效率高的可怕。近日以来他一反平日得过且过的常态,四处拜访、电话不断,凭着自己巴结领导的三寸不烂之舌,竟然一路从各个局长的办公室摸到了市领导的办公室。

TGK在此经营多年,作为外资企业不仅是纳税大户,还一度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甚至连长年以来的劳动力流失的顽疾都顺带给解决了。

明诚初到这里发现的第一个不同之处,就是所有的路标指示牌居然是中、英、日三国语言标注的。可见这个企业在此浸淫多年,已经彻底渗透到整个城市建设发展中了。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梁仲春的帮忙,明氏这次入驻新城恐怕真的会寸步难行。

当然,无利不起早。梁仲春是个真小人,他从不掩饰自己对于金钱的渴望,如果现阶段他还没有提出任何条件,那么恐怕也在酝酿着什么更大的阴谋。阿诚思忖着,到底要花费多大代价,才能买断这个麻烦。

 

明楼租房子,面积未必要宽敞,户型未必要实用,但需要考虑的因素实在太多,复杂程度堪比选美比赛。明诚还记得他当年初到巴黎时,恰逢明楼租住的房子合约到期,为了方便明诚的起居,明楼愣是带着他住了一个月的宾馆,才挑挑拣拣的定下了一套公寓。

明诚觉得这个任务比和政府的人打太极还要艰巨。

这是个不大的城市。既然明楼说要常驻,明诚索性就花大价钱买了一辆性能不错的山地车,一到闲暇时间就在城里漫无目的的随意骑行。一来是熟悉一下道路,二来是把所有感兴趣的美食按照喜好程度试吃一遍。

几近入暑,从天而降的酷热袭击着大地。热浪打在柏油路上,反扑到来往的车辆上,激起阵阵烦躁,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被道路聚拢,在每一个无辜行人的耳边作恶。明诚骑着自行车在街上疾行,阳光过度的照射让宽阔的街道显得格外逼仄,他理了理鼻梁上的墨镜,感到有汗水顺着陡峭的眉骨滑下额角,脚下的速度不由得又加快了些。

房屋中介在电话里的口气有些抱歉,因为他和明诚约在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住宅小区,这显然是他最拿不出手的房源。要说偏僻,其实也只是当地人认知上的偏僻,对于这位从上海来的人,这点距离大概也就是出门去逛个菜场的路程。明诚从市中心骑车出发,一路向西,用了约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摸到了小区大门,中间居然连条岔路都没有。

社区傍水而建、绿植密布,周边以学校和高档住宅为主,文化氛围浓厚,基本的社区商业也可以满足日常生活,是个宜居的地方——明诚站在小区门口心里默默评判。房屋中介边聒噪边打开门,一股久违的湿气和灰尘扑面而来,一时间震得他语塞,显然这套房子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金主了。

“嘿嘿,这套房子上一家是个三口之家,孩子高考完就不再续租了。你看看这房屋配套,多齐全,所有家具电气都一水儿能用。租这么一套,什么新物件都不用添置,值啦。”中介热情不减得推荐着。

明诚在屋里来回踱了几圈。一楼客厅南北通透,两间卧室布局合理,采光充足;二楼一间大房布置给孩子做了书房,巨大的书架落在房间角落被阳光映得发亮。露台上几个巨大的花盆摆放有序,可以想象得出盛夏时分绿荫葱茏的景象。

“租金多少?”明诚漫不经心地问道。

中介一听明诚问价,顿时心里乐开了花,眼前这个面相也就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看上去应该是个没什么经验的富家公子哥儿,直接狮子大开口,手里比了个数字:“这个价,另付两个月押金。”

明诚一撇嘴,“这个价,打五折,押金不付。”

中介听了心里直冒火,口气略带凶狠道:“老弟,这价格,我是真心实意给你的,你要是这么没诚意我们就不谈了吧。”

“这个小区的租金水平我已经提前了解过了,这里是学区,贵有贵的道理,不过大部分租房的人都是冲着学校去的三口之家。一般收入水平的家庭租这么大的房子根本不实用。”明诚伸手在餐桌上随手一划,蒙着灰的桌面上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迹,“况且这幢楼是低层洋房,应该已经很久没人租了吧,是不是全都去租旁边那幢高层的小户型公寓了?你要是觉得这生意不好做,我也不勉强,就算了吧。”

中介立时满脸谎言被揭穿的挫败,眼前晃来晃去的修长手指看起来十分碍眼,像是满屋的灰尘都顺着那根带着魔力的手指扑到自己脸上,噎得他没法接话。

“兄弟,大家都不容易。你好歹也得让我赚个辛苦钱吧。”中介的口气已经几近哀求。

“这样吧,就六折,不要跟我犟,价格就这样,没得商量。所有家具你当着我的面清点一遍,电器全部打开试用,有问题的一律让房东给我换掉。”明诚一锤定音。

“好,我现在给房东打电话,明天签合同。”

 

明诚哼着小曲儿在小区旁的河边散步。咄咄逼人的热气已经散去,清凉的水汽逐渐洗刷掉白日的烦躁。他忽然想起当年在巴黎求学时,明楼带着他和房东吵架的趣事,不免会心一笑。

那时的明楼尚且年轻,而明诚也因为初到巴黎语言交流还不够流畅,于是两人在帕莱索地区租了一对中国小夫妻的房子。然而这对夫妻却在他们租住的第三个月突然违约,要求明楼每月额外支付一笔电费,原因是明诚每天熬夜,用电量超乎他们的预期。

明诚对此有些心虚,他虽然在国内以优异的成绩拿下了建筑学学位,直接进入到X工程师学院开始第二年进修,但由于培养方式的差异,明诚不得不在白天结束课外活动后,利用晚上时间补齐预科阶段高强度的数理知识。明楼对此不以为然,他认为这只是房东为了多收些钱的托辞,于是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其实具体的细节明诚已经记得不甚清楚,唯一让他仍旧记忆清晰的场景是,明楼拿着合同,有理有据的给房东夫妻摆事实、讲道理,最后微笑着说:“如果二位对合同内容还有什么理解不到位的地方,我可以请我在法国的律师现在过来讲解。”

萝卜加大棒,房东扑街,灰溜溜地走了。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搬离了那家公寓,转而去了先贤祠附近。起因是明楼偶尔在索邦旁听法学课程时认识了一位教授,老头儿的儿子酷爱厨艺,孤身一人跑去上海在高级西餐厅当大厨,后来结婚生子定居中国了。偶然闲谈间,教授得知了兄弟二人的遭遇,凭着自己对中国人莫名的热情与亲切感,半逼迫着将自己在市区的公寓低价租给了明楼。

明楼对着明诚乐呵呵:“房东是卢梭的粉丝,契约论拥趸。”

 

梁仲春约明诚晚上到家里做客。明诚骑着车穿过一条拥挤的小路,冒着稍有不慎就会压到沿街小贩摊位的危险,终于找到了梁仲春发来的地址。破败的小楼,糟糕的环境,很难想象一个发改委的部门领导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梁仲春抱着儿子在楼下笑脸相迎,刚想把儿子放下和明诚打招呼,小男孩就拽着父亲的衣角要抱抱。梁仲春无奈又抱起儿子,亲了一口,引着明诚往楼里走。

明诚边走边和梁仲春闲聊,“你儿子真可爱。”

“每天都粘人。”梁仲春半抱怨半炫耀。

明诚笑笑,“我没想到你是个好父亲。”

“我是家庭至上主义者。”梁仲春问,“你结婚了么?”

“没有。”

“有女朋友么?”

“目前没有。”

“不是我说你呀阿诚兄弟,男人,就应该早点有个家,这样才有社会责任感。”说完,又话锋一转,低声道:“外面说话总归是不方便,来家里坐坐,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吃完咱哥儿俩好好聊聊。”

梁夫人是个典型的中国传统妇女。当年梁仲春出来混,把她一个人留在老家伺候公婆,低眉顺眼好多年训练成了现在温顺谦恭的贤内助。再后来梁仲春在此扎根,把老家那个不下堂的糟糠之妻接了过来,在娘家亲戚眼里简直就是飞上枝头做了官太太,因此梁太太的幸福指数极高,终日不谙世事,一心在家相夫教子。

晚餐过后,梁仲春想要和明诚在客厅小叙,无奈苗苗见了明诚格外亲切,围着他叔叔长叔叔短的缠着闹。梁仲春嫌他烦人误事,大声喊着厨房里忙着收拾的梁夫人,连茶水还没来得及沏上,就拉着孩子下楼玩去了。

“阿诚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明诚微笑着想,这鸿门宴不好吃啊。

“这些天,上上下下我都打点的差不多了,不过想要做到十成的把握还是有些难度的。目前分歧很大,本地老派的人认为TGK是城市发展的战略伙伴,没必要费劲从外面招商引资,外地新派的人觉得这个企业在政府势力太深厚了,要适当打压。”

见明诚依旧笑而不语,梁仲春索性有话直说。

“哎,说白了就是利益。各部势力现在都在重新洗牌,TGK这么多年横惯了,不太拿我们这些新派当回事。”

“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我有个请求,土地正式挂牌前,请明示集团的一把手,也就是你姐姐明镜董事长来一趟。你放心,我一定提前运作好,保证市领导亲自出面。咱们来一次亲切、友好的交谈。”

“好,我尽快联系。”

“我说阿诚兄弟,你可一定要抓紧时间啊。眼看着这挂牌没剩几天了,我最近动作有点大,难保隔墙有耳啊。光是我隔壁办公室那个女人,每天往那一坐,她一个就够我喝一壶了。”梁仲春说着说着又激动起来,显然是提起了自己的痛处。

明诚听了直乐,“梁处长,怎么提起自己同事这幅表情。”

“一眼难尽啊兄弟,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哥哥我今天就在这奉劝你一句,找另一半呢一定把招子放亮点,虽说这婚是结了还能离,但总归是糟心啊。女人啊,就应该老实、听男人话,这才是贤妻。你看看你嫂子,这才是老婆的典范啊。”

“那您隔壁那位,一定就是嫂子的反面咯?”

梁仲春一拍大腿。

“合着你还不知道我隔壁那位是谁啊,我以为你们明氏来这儿跟她还有关系呢。我隔壁还能是谁啊,汪曼春啊!”

明诚一凛。

汪曼春,一个贯穿了他整个青春期的名字,一个和明家有着剪不断孽缘的人。

明诚想不起他是怎么应付着梁仲春离开他家,也记不清他是如何一路绕过满地小贩回了宾馆,他满脑子都是纷乱的思绪。

为什么明楼格外看中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为什么所有行动要秘密执行?

所有的一切又和汪曼春会有什么联系?

这些事情大姐到底知不知道?

他想不出答案。

明诚至今还记得明楼当年要被明镜送到巴黎留学时颓丧的样子,也记得在巴黎时明楼与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他本以为这件事在明楼心里,已经翻篇。

只有一次,明楼在陪导师出席学术研讨会时,由于网络出现问题,请他在家代收过一次邮件。

明诚记得分明,收件箱里,满是来自汪曼春的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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